天舟竹烟

[旧文搬运]花无雀与江狱郎

CP:云狱,微夏碧

注:武侠风

 

 

[一]花落无雀

 

南国的京都在这个季节是很热闹的,因为北方而来的商人往往这时最络绎不绝。

云雀恭弥是这一带的有名的镖师,人称“花无雀”。至于这称呼的意味,倒是鲜为人知。

近来的日子自然是他们镖局生意的好时候,前来委托的人来来去去。

 

尽管如此,这却是云雀恭弥最不喜欢的旺季。为了暂时远离一下人口膨胀起来的京都,他在任务单上挑了一个喜欢的价格,便出发了。

 

地点是瑞关,边境地带。官府管辖松懈程度,无异于流放地区。

任务是:将一块新开采和田玉石顺利运送过瑞关,至邻国高地的北冥山,最后交货至山峰顶上住着一位研磨师手上。

对于边境地区的暴民,云雀自然早有所听闻,所以他更有兴趣此行了。

 

“无雀公子,我们出发吧!”载着和田玉石的拉车汉子催促道。

 

云雀早已经习惯道上的人这样称呼他,只是他也忘了是哪一天起,他被这样叫开了。

天煞孤星——花无雀。

 

[二]这位小爷

 

南国京都,勾栏苑

打扮妖艳的老鸨在苑内兴致高昂的招呼客人,“这位小爷是头回来吧,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被问话的这位小爷穿着一身青灰,头戴斗笠。黑纱将他的下半张脸蒙起,只露出银灰的头发和一双碧绿的眼睛。他打量了一圈周围抛媚眼的艺妓,微瞥眉头;沉吟一声,念出两个字,“墨花。”

 

老鸨脸上依旧推着笑,“点名墨花姑娘啊,不过她向来不下楼见客,小爷请移步上楼吧。小翠,带他去。”

一旁没捡到生意的姑娘们七嘴八舌。那位爷也倒是好生矜持,眼睛也不乱飘,说不定是个痴情主呐……

 

“墨花姑娘就是这间房了。”小翠把人带到地方就退下了。

带斗笠的男子推门进去,他来这种艺妓苑并不是找风雅,寻野花。

 

屋内的女子不转脸看人,摆弄着自己的衣袖,“爷是想听曲儿,还是小酌一杯?”

“我是受人所托,有要事来找姑娘的,不是来寻欢作乐。”

 

墨花闻言转头,嘘声示意小声:“爷先坐下吧,此地有此地的规矩。我点桌酒菜,我们小酌慢慢谈。”

 

[三]墨花

 

竹舟幽幽起,江畔狱郎君。

 

从前有个花名在外的情圣,他对每个路过他生命中女子都善始善终,却从不为哪朵花放弃一片花海。他就是怪医——夏马尔。他有个徒弟叫狱寺隼人,人称“江狱郎。”他那个弟子总爱依江游历,坐竹舟行。

 

最后一封绝交信达成。看着眼前女子搁下笔墨,戴斗笠的男子便要伸手拿信。不想,女子轻笑一声,佯装不给他,“爷想拿去,也满足一下墨花我一点小小的好奇?”

 

“……好,只要不过分……”言语中透着不耐烦,摆摆手,意思女子讲下去。

 

“不会过分,墨花只想一睹小爷的真容。”

 

男子一顿,迟疑了片刻,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还有黑纱。果然是一张年轻俊气的脸,银灰色的翘发衬着碧绿的眼睛。原本是格外透着灵气的人,如果不是他摆着一张臭脸的话。“信可以给我了吧……”

 

墨花瘪瘪嘴,没好气的把信塞在男子手里,“真可惜,传言中夏马尔的徒弟——江狱郎君……真是不解风情……话说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啊?”

 

银灰发色的男子重新用斗笠和黑纱,将自己武装起来,无奈状回答墨花:“你难道觉得替那个色怪医到处收绝交信是很风光的事?你这个是最后一单,我也好回去交差喝喜酒了……要不是打赌输给他,我才不想做这些事。”

 

墨花微微一怔,夏马尔的花名在外她知道的,虽然是个浪漫温柔的主,但终究她不是他最后一个女人。有些莫名的失落呢……一个曾经的风流的花花公子,到底还是为了某个女人,绝交过往红颜,来明真心。实在叫人羡慕啊。

 

离开勾栏苑,男子便下江坐船,依水流南行。他和这一带的船夫都很熟。

 

“哟,狱郎君。要回程了吗?”

此刻,他卸下了斗笠和黑纱,悠然点起一杆水烟,“是啊,回去给我姐姐送结亲的礼物呢。”

是啊,那些红颜女子的绝交信,真是一份好贺礼。

 

 

[四]惊鸿

 

这几天向南的陆路不好走,雨水太重,拉车的汉子连连叫苦。不得已,云雀只好让送货的车队在瑞关三里外的安元屯作歇,找了个店家投下。

店堂内的墙壁上是各种式样的蝎子图腾,桌椅摆设倒是特别的朴素。

坐镇柜台的女掌柜长着一张波斯血统的漂亮脸蛋,中分的粉色长发,碧绿眼眸。纵然是在衣衫的包裹下,仍然难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外露的左臂上纹着一只蝎子,让她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一会儿,云雀为首的一行人在安顿坐下。伙计们端上来的菜式很是粗野,有一整块没有切开的烤羊腿,炒的口感尚生的青菜……

唯一还入云雀眼的,只有最后上来热气腾腾的肉包。尝尽民间疾苦的拉车汉自是不计较这些,胡喝海塞,吃的欢腾。

 

云雀拿起包子半天没咬下去。桌上的酒盅里,不用喝,闻着便知道里面兑了不少水。

 

“怎么,怕是人肉包子不敢吃?”粉发的女掌柜调侃道。

 

看着她臂上的纹身,云雀停顿片刻,突然反映过来,“毒蝎子——碧洋琪。”他看过她的肖像画,在镖局的劫镖黑名单里;但一年前就少有这个女匪盗的消息了。

 

“……能叫云雀恭弥记得,真是好生荣幸,还是万分不幸呢。不尝一下包子吗,那可是包含了我对这个天下的爱啊。”粉发女子略夸张的声调,配着她乖张的表情,异常的不协调。

 

很明显,眼前的女人是劫镖惯犯毒蝎子无误。“碍事我者,咬杀。”云雀亮出了浮萍双拐。

 

粉发女子打了个响指,店堂里坐着的拉车汉们正好捂着肚子倒地。时间算的刚刚好,不过可惜这个云雀恭弥没有动她下毒了的食物。最大的麻烦没有解决掉啊,好在夏马鲁前些天出门前,给她留了好东西——三叉戟蚊。而她用毒液喂养将其培育成了新的品种——毒蝎蚊。云雀恭弥此刻印堂渐渐发黑,看来她在店外她的毒蝎蚊布阵没失手,应该中招了。现在只要周旋拖住他,等到毒发作就好。

 

就在两人准备交战之时,店堂传来敲门声。

“老姐,我回来了!怎么大白天关着个门啊!”

 

毒蝎子碧洋琪露出慌张的神情,她对着门口大喊:“隼人不要进来!不要进来!”

 

云雀嘴角微挑:“不知道这样说,一般人都会死命要进来的吗……”

 

门闩被外面的人踢断,门霎时也被踹开了。云雀瞥眼看过去,来人和毒蝎子一样的碧绿眼睛还有略相似的脸孔,不同的是那人是一头短翘的银灰头发。

眼前男子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令云雀暗觉灵气生动。莫名的兴奋感流窜体内,如同发现了有趣的猎物:“咬杀。”

 

待刚踹开门的人还没有看清店堂内的情况,一双拐子就抵上了他的脖颈。

糟糕,他成了把柄!手想有动作,却发现也被眼前的男子反剪在背。“放开我!”

 

“告诉我,你的名字。”云雀开口,他萌生出一个计策。

 

“狱寺隼人!”

 

“好。”云雀继续压制着他,然后对碧洋琪说:“毒对我没用,但是我希望明晚之前看到地上的这些人都恢复过来,还有玉石我暂时无法带走。所以就暂时由你弟弟作为抵押。”

 

就这样,狱寺被云雀带走了。那本是碧洋琪决定金盆洗手前干得最后一票,人算不如天算。

 

 

[五]旧事

 

从很早很早开始,我就知道了你。

等到我终于亲口让你知道我的名字,却是这般糟糕的开场。

 

多年之前,南国的一个雪天。

 

夏马尔打开院门便又看见银发的小鬼在张牙舞爪,要给自己拜师求学艺。没等他把那小鬼赶出去,就被小鬼溜了进来。

[夏马鲁,你在煎药?我闻到味道了!]

 

[是啊,有个和你一般大的小病人。]

 

[我要看看!]

 

[喂,站住!]

 

[你不是不治男人的吗?]

 

[他是小鬼好吗……再说带他来看病的妇人可是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啊。]

 

[切切切……]

 

[不要告诉你姐姐哦。]

 

在夏马尔那里,银发小鬼没有像以往一样折东西玩,而是一反常态的帮着煎药。

 

等到病榻上的男孩醒来,他就躲在屋外偷看。他想和那个男孩一起玩,所以希望他的病可以快点好起来。

 

[夏马尔,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小鬼,你今天特别热心帮忙啊。]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简单。狱寺记得,那天他很盼望第二天再去给那个男孩煎药。

结果第二天,他被姐姐拉着去逛庙会,到了正午过去才赶了过去。也是那天他知道了那个男孩的病情。他在屋外煎药,听着屋内是一个妇人低声的抽泣,还有夏马尔对那男孩活不过成年的推断。

他记得那晚他回到家,在床上的被窝里,他哭了。第三天,那个男孩被妇人带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夏马尔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但是他记得那个男孩的样子,那双灰蓝的吊凤眼,还有那男孩身上天煞孤星的寂寞气味。

 

再次看见那个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还有名号,和许多无名小卒一起。

 

云雀恭弥。花无雀。

 

有些人就算是掉入人海也会冒出尖儿来的人。所以他也要努力,努力冒出尖儿来。

 

 

[六]夜话 

 

入夜的野外,风吹在身上凉意阵阵。

云雀生起火堆取暖。他的左手拷着一条铁链,另一端连着狱寺的右手腕。

 

“我饿了。”狱寺说了一句,看看身旁的人,意图打破沉默。

 

云雀微微纳闷了下,听那口气,他们很熟似的。他无趣的又往火堆里添了根木头,开口:“这儿有什么野味可以吃?你知道吗?”

 

“我是乘水路依江过来了,北边的那条河流里,算是有不错的肥鱼。要去吗?”狱寺兴致勃勃的站起来,拖着铁链另一端的云雀恭弥。

 

“不许耍诈……走吧。”灰蓝的吊凤眼微眯,他有些诧异眼前这个人的举止,明明是他的人质,怎么没有一点自觉;好像他们是出门游历的。

 

[草食,我和你认识吗?]

 

[有礼教一点啊,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狱寺隼人……这名字很陌生。但我觉得,你很熟悉……不过,很多事我都想不起了……]

 

[……脑袋撞坏了?啊啊,我说错了……我确实很早就认识你了,但……是云雀恭弥,不是花无雀。]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们叫你花无雀?]

 

[你无需知道。]

 

[切。我知道,你能活到现在是奇迹了吧……]

 

[再说咬死你。]

 

[……抱歉,失言了。]

 

[万花尽落,雀鸟死绝;花落亦无雀,花无雀。我只说一次。]

 

[哈?算了,我们去抓鱼了,饿死了。]

 

 

[七]眠

 

狱寺跟着夏马鲁学医多年,但就在方才他悄悄给入眠的云雀诊脉,才知晓眼前的人早就命尽黄泉了。药早已经救不了他了,能活在现在,只是因为不断的以毒攻毒,来牵制原本缠在体内那久驱不散的寒毒。

 

在我不知道的岁月里,你艰难前行。为什么没有再早一点,让我与你重逢……

 

云雀在梦里梦见,他住的那间屋子哭了,满屋子都在下雨。他略狼狈的挣着油纸伞,用木盆往屋外倒水。一间屋子流泪的话,要多做很多事情。

 

 

[八]启程

 

翌日,碧洋琪在北面的树林里发现了弟弟隼人还有枕在他腿上没有醒的云雀恭弥。

 

“隼人,你……”显然,碧洋琪不明眼前的情况。

狱寺也不知如何解释,但他知道他要陪着云雀,“老姐,我要和云雀恭弥去北冥山。”因为……下一次就恐怕只有给他上香的缘分了。

 

“别要这样好吗?隼人,我结亲后就不会再做匪盗了。别离开姐姐好吗?”粉发女子把弟弟拉过来,却发现还有一条铁链连着她弟弟和云雀恭弥。“他逼你的是不是!!”

 

稀稀拉拉刺耳的声音传入耳朵,云雀被吵醒了。只见毒蝎子碧洋琪愤愤然的瞪着他,而狱寺隼人说要和他一起走镖。他摸一下腰侧,不见了,“你找到铁链的钥匙了?”

 

“对。我不打算逃走,所以我把它扔了。”异常平静又不寻常的回答。

 

是啊,我错过了那么长一段,怎么可以不陪你到最后呢?

 

 

[九]终末

 

知道吗?北冥山上有一块和田玉石,上面刻着一个美丽的故事。

 

江畔狱郎君,竹舟乘风过。行云如流水,万花无雀折。

 

子说子说,夜星如雨,安不是良辰美景,如斯。

 

 

此后,世上无雀亦无郎。

END.

评论(2)

热度(18)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